原文作者:Twone, Fangting, Lauran, K, zhoumo
原文来源:Uncommons
一、聚光灯下的监管:币安事件背后的政策地形
1.1 重罚之下的隐忧
2023 年,币安(Binance)及其创始人赵长鹏(Changpeng CZ Zhao)的命运似乎进入了一场无法避免的漩涡。这场始于 2018 年的调查,最终在 2023 年达到了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年初,美国国会的审视眼光转向了这家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伊丽莎白 · 沃伦(Elizabeth Ann Warren)等参议员的质疑不仅聚焦于币安的财务透明性,还涉及了一系列更深层次的合规问题。3 月,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对赵长鹏及币安提起了重大诉讼。此后不久,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也紧随其后,以 13 项重磅指控对币安提起诉讼。CFTC 和 SEC 对币安进行起诉的理由包括:
CFTC 指控币安违反《商品交易法》和 CFTC 规定,非法向美国人提供和执行商品衍生品交易,且未遵循防止恐怖主义融资及洗钱活动的基本合规程序。
SEC 指控币安涉嫌经营欺诈网络、利益冲突、缺乏透明度以及规避法律行为。
随着调查的深入,Binance.US 的高级团队成员开始离职,这似乎预示着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到了夏天,币安在荷兰的牌照申请失败,法国也开始对其展开调查。进入秋季,情况愈发严峻。币安被迫停止接受英国新客户,其全球影响力和业务范围受到限制。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作为美国财政部的一个部门,负责监管金融交易,以防止和打击金融犯罪,包括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它与美国司法部(DOJ)合作,对币安进行调查和监管。
11 月,赵长鹏最终承认在美国反洗钱法方面的罪行,并同意支付 43 亿美元的罚款和没收款项,以了结美国司法部和其他联邦机构对币安的长期调查。币安与 DOJ 和 FinCEN 达成的认罪协议中,币安作出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合规承诺,这包括建立新的程序来处理政策、程序和内部控制、客户和第三方关系、反规避控制等多个方面的改进,以应对严格的监管要求。他辞去了首席执行官的职位,由 Richard Teng 接任。
虽然赵长鹏是一名生长于中国的工程师,并且币安交易所最初是在中国境内成立,但由于币安迁移了自己的运营总部并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运营,加上公司结构相对隐秘,使得中国难以准确界定和追诉币安的法律责任。而通过币安事件的脉络梳理,我们不难发现,美国拥有广泛的长臂管辖权,这使得它能够对在其境内进行业务或影响其市场的外国实体施加法律影响,即便这些实体的运营地点并不在美国境内。
也许这场法律风波已经暂时按下结束键,但已经有隐隐的担忧在蔓延:
谁,会是下一个币安?
1.2 监管之牢,监管之镜
早期的比特币贡献者和密码学先驱 Hal Finney 曾说过:“比特币是第一次有一个不可审查的金融机制出现在世界上。”加密货币在抗审查方面的革命性本质,与币安事件中涉及的合规性和自由流动的货币之间的张力形成了鲜明对比。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对传统金融体系的不信任推动了比特币的诞生。比特币作为第一个去中心化的数字货币,其设计初衷之一就是通过区块链技术提供一个不受中央权威控制的金融系统。在比特币之后,以太坊的推出在 2015 年成为了这一时期的里程碑。以太坊不仅是一种数字货币,更是一个允许智能合约和去中心化应用(DApps)运行的平台,极大地扩展了区块链技术的应用范围。新兴的加密货币和技术,增强了整个加密领域的抗审查特性。它们为用户提供了更多选择,使得资金转移和信息交换更加难以被中央化机构控制。这一时期,加密货币开始被更广泛地用于跨境支付和避税,引起了全球金融监管机构的关注。
随着加密货币的普及和应用领域的扩大,反洗钱(AML)和用户身份验证(KYC)成为监管的焦点。例如,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开始密切关注加密货币交易所和 ICO(首次币发行)活动,确保这些活动符合现有金融法规。各国对加密货币的立法也开始出现显著差异,这增加了加密货币市场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
作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美国对加密货币的监管态度被认为是全球监管趋势的风向标。在美国,加密货币监管由各机构在联邦层面进行管理,包括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联邦贸易委员会(FTC)、财政部(通过国税局(IRS))、货币监理署(OCC)和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同时,加密货币销售的监管取决于交易是否被视为州或联邦法规下的证券销售,或者根据州法律被归类为货币传输,这将在联邦层面将卖方归类为货币服务业务(MSB)。此外,CFTC 还监督被归类为商品的加密资产的市场操纵问题。
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例如亚非拉地区,加密货币被作为经济增长催化剂。尤其是在非洲和亚洲的一些地区,加密货币提供了一种绕过传统金融体系的手段,增加了金融包容性。例如,非洲的许多国家正在利用加密货币进行跨境支付和转账,以解决银行系统不足的问题。同时,加密货币也被视为一种促进经济增长和创新的工具,尼日利亚等国家的年轻人和创业者正在通过加密货币进行国际交易和投资。而在如委内瑞拉等国家,加密货币被用于规避国际制裁,同时也被非政府组织和异见人士用于绕开政府的金融控制。
在遥远的东方,中国对加密货币的态度一直以严格监管著称。2017 年,中国政府禁止在境内进行加密货币的首次公开募资(ICO),并关闭了所有加密货币交易所,理由是减少金融风险和打击金融诈骗。这一政策举措迫使许多在中国运营的加密货币交易所迁移到海外,如币安、火币等。同时,中国曾是全球最大的比特币挖矿国之一,但由于环境和能源问题,中国在 2021 年开始对加密货币挖矿进行了严格的限制。这导致全球加密货币挖矿活动的地理分布发生了显著变化,许多矿工转移到了美国、中亚和东欧等地。
在全球政治经济的大背景下,币安事件如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对加密世界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仍未可见。在这场跨越国界和文化的叙事中,加密货币的抗审查本质被置于全球聚光灯之下,其每一次跳动都引起了政治经济浪潮的细微波动。抗审查特性既是它的盾牌,也是它的利剑。它保护着个人的隐私和自由,使金融交易免受中央权威的干预,但同时也引发了监管机构对金融安全和稳定的担忧。这场关于自由与秩序、创新与责任的辩证,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加密货币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困境与可能性。
二、链上审查:技术与政治的交锋区
2.1 监管与抗审查的核心地带
与来自各国政府的地缘政治、国族经济、公民社会等多方面动态平衡形成的监管政策不同,“链上监管”位于兵家必争之地,是监管政策施加影响和产生效果的最直接地区,也是开源价值观、技术至上主义者要捍卫的核心地带。
什么是链上审查?在 Bankless 一期名为 Ethereum Uncensored with Justin Drake 的播客中,Justin Drake 定义了两种不同类型的审查:弱审查(weak censorship)和强审查(strong censorship)。弱审查是指有的区块审查之后选择不包含该交易,由其他不审查的区块接受,一个交易经历延迟之后最终被包含在链上;这种延迟会导致用户体验下降。而强审查的情况下交易永远不会被包含在链上:网络被多数人接管然后审查每一笔交易,也可以称之为 51% 攻击。如果按照 Justin Drake 的定义,在本文中大部分讨论的是如何抗弱审查。
在这样的背景下,链上的监管史也是一部平衡与妥协的历史。我们先来读一些链上监管的最直接的例子:CEX 之外,DeFi 向来是监管压力的最前沿之一(“When regulators come knocking, DeFi answers the door.”)。Uniswap 对于监管压力的应对很好反应了 DeFi 社区面对监管压力的典型症候: 2021 年 7 月 23 日,Uniswap 发文宣布下架某些代币[ 12 ],在官文中使用了十分谨慎的措辞:团队强调,这些代币只占 Uniswap 总交易量的一小部分;封锁行为与其他 DeFi 接口所采取的行为一致;同时,封锁前端交互对于背后的开源 Uniswap 接口代码或者其他进入门户(包括本地运行)没有影响。
尽管在博文中强调了这三点,Uniswap 仍然面对了来自社区的质疑。在推文下得到最多赞同和关注的回复写到,“这篇博客文章没有充分解释为什么这些代币被从前端界面中删除。提到了监管,但是了解是哪种监管,对于读者和社区来说会很有帮助。许多 Synth 代币似乎已经(在文章被大众看到之前)删除。”(@LefterisJP)
这则回复很好地代表了社区对于 Uniswap 在未充分与持有 $Uni 的社区成员沟通的情况下发布如此决策的看法。这被担心会作为一个应对 SEC 监管的不好的先例。加密社区对于监管向来敏感,而前端是最容易受到监管压力而妥协的部分:Uniswap 之外,Balancer 曾隐藏了一个 2000 万美金的流动资金池;Metamask 和 Infura 都曾根据 Tornado Cash 审查封锁特定的钱包地址。在接下来的部分中,我们会从前端开始,逐个分析链上各个操作环节可能承受的监管压力。
2.2 可信任即可审查
“每个信任向量(trust vector)都是一个审查向量(trust vector)。” 在伊斯坦布尔举行的 censorship.wtf 会议中,Vitalik 给出了这样的判断。他的主旨演讲标题是“从不同层面加固以太坊生态”,并从界面层(Interface layer)、中心化的节点提供者、L2排序器、Cross-L2 bridging、P2P 层、社交层等六个方面讲述了以太坊生态可能遭受的“审查攻击”。
由此,我们可以按区块和交易产生的时间顺序,依次梳理以太坊可能遭受的来自监管的审查威胁。首先概述这个过程:用户与钱包交互,此时过程发生在前端;下一步是交易被暂存 Mempool,Searcher 对 Mempool 进行搜寻;此后即来到了区块产生的部分,在 PBS 框架下,Builder 将区块打包、进行排序,Proposer 在看到区块主体内容之前,接受 Builder 的出价,在签名后将交易最终上链。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一环都有可能成为被监管的对象。
2.3 以太坊链上审查概览
在用户直接交互、也是最好修改和控制的前端部分,已经出现了上文中提到的 Uniswap 与 Balancer 等与真实监管妥协的案例。前端由于不直接影响与合约的交互,因此问题更多是一种技术普及的问题,存在多种解决方案:如前端去中心化,或使用 Zapper, 1Inch 等聚合器;或开源前端代码(Uniswap 已经开源);使用 IPFS 托管静态内容的前端域名、The Graph 托管社媒等动态内容的前端;以及使用去中心化域名服务(ENS 等而非 DNS)。
前端问题之后紧随的是潜藏在 Infura 等节点服务提供商中的危机。Infura 作为最大的 RPC 服务商之一,是大多数 DApp 访问以太坊链上实时数据的接入点,大大降低了开发 DApp 的成本,占有超一半的市场份额。在 2022 年 3 月,Infura 曾经正面回应,由于美国监管政策,限制了伊朗、朝鲜、古巴、叙利亚、乌克兰的克里米亚、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等地对于 MetaMask 的使用。同类服务商,如 Pocket Network 和 Ankr 等已经在路线图中标明了清晰的去中心化历程;Infura 也在 2022 年 9 月表示在今年(2023)年底会推出去中心化版本,鉴于其在生态中处于的重要地位和单点故障的可能,Infura 被控制或攻击所产生的潜在影响也是巨大的。面对 Infura 这样的集中式 RPC 端点,可以解决的方案之一是建立轻量客户端,即“建立一个本地版本的以太坊”,并向那些全节点发出请求。这是一个绕过 Infura 控制的、更具个人主权和更反映区块链非托管的原生精神的做法,同时轻客户端的普及是以太坊一直在推进的事项之一,对于整个以太坊的去中心化程度具有重要影响。
我们来到了下一步:节点托管过程中云服务商的监管问题。根据 Ethernodes.org 的数据,以太坊网络上六成左右的节点通过云托管(如 Amazon)运行。德国公司 Hetzner 曾经在 2022 年发帖表示,他们“不适合”进行以太坊节点托管,尽管彼时已经有接近 15% 的以太坊节点托管在 Hetzner 上。虽然并没有完全禁止,来自云托管服务商的压力仍然一直悬在头顶。理论上,AWS, Hetzner 和 Google Cloud 云服务商可以任意停止服务。但稍稍令人安心的是,节点托管的退出成本和迁移成本都比较低,不会被锁定在特定的云服务器上。以太坊 The Merge 之后,创建自己的节点要更加容易,比如通过 Raspberry Pi 及 Avado (Plug Play solutions) 等,并非不可逆的过程。
2022 年 9 月 15 日 The Merge 宣告以太坊正式从 POW 时代走向 POS 时代,区块链验证者的名称也从矿工变成了质押者,理想情况下质押者将承担起验证区块的中立参与者的角色。截止 2023 年 11 月,以太坊的 100 万个质押验证者中, 55% 来自 6 家公司,分别是 Lido、Coinbase、Kraken、Biance、Bitcoin Suisse、Staked us [ 13 ],Lido 作为占比第一的公司,目前共有 29 个运营节点,但 29 离人们期待的去中心化阈值似乎还有不短的距离,引发了人们对验证者中心化的担忧。
图为前 55% 质押者的比例分布,图片来源:Alon Muroch 在 censorship.wft 大会上的演讲
在一篇探讨 ETH 2.0 验证器故障的文章中,CarlBeek 和 adiasg 提出了 SSV(Secret Share Validator,即秘密共享验证器)的概念,后来发展成为目前验证者中心化的一种技术解决方案 DVT(Distributed Validator Techno logy,即去中心化验证者技术),核心要点是将私钥碎片化分布到不同验证者手中,实现一个节点由多方验证,从而降低验证者过于集中导致的审查风险。现在一个基于 DVT 技术的网络为 SSV 网络,正在成为 POS 机制下的以太坊基础设施。Lido 于 2022 年 10 月起多次进行了 DVT 测试,并在 2023 年 11 月 15 日宣布启用简单 DVT 模块的提案已经通过,认为“这个提案可能会使 Lido 节点运营商大幅多样化,并推动以太坊质押生态系统的未来创新”。
在前端、节点服务、节点托管等问题之后,下一步就是进入未决交易的数据库 Mempool 了。这里也来到了以 MEV 游戏为核心的深度博弈地带。在区块排序、打包、制造、验证等过程中,如果不形成一个可以达到微妙平衡的机制,各个角色滥用权力、获得超额收益就箭在弦上,并且收益将最终流向那些具有操控更复杂算法和更多算力的中心化的一方。这是链上生态不想看到的。PBS 提案(Proposer-Builder Separation)正在此情此景下提出,它意在创建一个专门的 Builder 角色(或者说,将 Validator 的角色区分成两个独立的角色),将排序权、出价和签名上链分离。
由于 PBS 在技术上的复杂性,它依然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在协议层上被应用。在 PBS 被彻底应用之前,MEV-Boost(由 Flashbots 开发)以额外增加 Relay(中继器)的方式提供了一个暂时并有效的解决方案。MEV-Boost 允许 Validators 从交易订单流中获取数据并高效提取,通过竞拍将利润最高的区块提交到以太坊网络之中,从而帮助了那些并不具备 MEV 提取算法条件的验证者,因此常常被认为制造了更加均等和透明的利润市场,减少了每个 Validator 捕获的 MEV 方差。事情的另一面是,据以太坊基金会研究员 Toni Wahrstätter 近日研究(Toni 一直高度关注审查问题,是 censorship.pics 网站的维护者),截止本文写作时,约有 72% 现在被认为是“经过审查的”,而 2022 年 11 月这一数字约为 25% 。这意味着相当一部分以太坊的中继区块都已根据 OFAC 标准在审查 Tornado Cash 的交易。但是,这并非是一种不可更改的强审查,而是一种推迟了时间、延长了流程,最终仍然大概率会通过那些非审查中继而上链的“弱审查”(weak censorship)。
PBS 应用也不意味着所有监管问题被一举解决。在针对抗审查方面,我们也在路线图上看到了其他的解决方案,基本思路是限制区块制造过程中不同角色的权力。一个是限制 Builder 的权力:即制定一个 censorship resistance lists (crlists),赋予 Proposer 发布那些“认为可能正在遭受审查”的列表,以及更进一步的 Forward Inclusion List,通过让 Proposal 强制包含某些交易来对抗审查制度(并非强制 Proposal 直接将某些交易包含其中,而是在有区块空间富余的情况下,让 Builder 强制使用这些未充分使用的空间)。这也被称作一种“混合 PBS”(Hybrid PBS)。
而另外一种限制方案则针对 Proposer, 即 MEV Smoothing。MEV Smoothing 主旨在于只允许 Proposer 提出那些出价最高的区块,如果 Proposer 没有提出那些已经为他们建造的最具利润的区块,就说明很有可能他们不是不想多赚取利润,而是出于别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出于审查。MEV Smoothing 的 “Smoothing” 在于让所有 Proposer 的 MEV 利润均等,在完全有效的市场中消除 Proposer 的审查动机。
除此之外,在 MEV 博弈环节,使用加密的 Mempools(进入 mempool 之前加密用户的交易内容和发送/接收地址,并且只有在链上时才解密)、呼吁充分利他(altruistic self-building,不外包出去区块建设)等亦是对抗审查的方式之一,前者的解决方案尚不成熟,后者则是制度以外的部分,更多考虑的是区块链原教旨主义精神如何在反审查中造成影响。但以太坊不是一个依靠原教旨主义精神就可以健康发展的教宗,我们仍然需要不懈地在机制上进行努力。
三、以太坊之外的审查:遍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将目光移向以太坊之外的加密土地,抗审查会有怎样的问题和答案?在丛立的公链中,我们看向拥有最久抗审查历史的比特币网络和近年来备受争议的 Solana。
2023 年 11 月 20 日,一位比特币网络开发者 0xB10C 发布了一篇题为六笔 OFAC 制裁交易失踪:首先屈服于美国制裁的竟然是亚洲矿池?的文章让比特币网络抗审查话题再次吸引人们目光。博文中提到位于亚洲的比特币矿池 F 2 Pool 过滤了四笔被美国制裁的交易。随后 F 2 Pool 联创 Chun 在推特上回应(而后删除)“为什么你对我拒绝确认那些罪犯、独裁者和恐怖分子的交易感到惊讶?我有权利拒绝确认任何交易,不是吗?与此同时,赵长鹏(Binance 创始人)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灵魂。他活该。“ 言语中指向近期币安事件,同时也展现出了强烈的审查意识。
事件中的 F 2 Pool 是目前第三大比特币矿池,占过去一年开采的比特币区块的 14% 左右,位居第三,仅次于 Foundry USA 的 30% 和 AntPool 的 22% 。矿池是比特币网络中协作的聚集点,而头部矿池的占比(如前文数据)和矿工的地理分布(如下图)都体现了比特币网络的中心化程度。创建矿池所需资源门槛高而矿池的实地性使得迁移难度高,于是矿池就成为了垄断行业和监管审查风险高发部分。
图片来源:The Bitcoin Mining Network by coinshares,数据截止 2022 年 1 月。
目前对于矿池中心化有一些解决办法,比如矿工可以便捷地切换矿池,如果一个矿池面临监管和审查的压力,矿工可以切换到未被审查的矿池不受影响地继续挖矿;还有去中心化矿池协议 Stratum 推出了 v2 也是为了进一步解决矿池中心化问题,让矿工可以选择交易集(之前交易集把握在矿池手中)并提高去中心化程度。但 Stratum v2 模式下,矿工运营成本增加而收益减少,可持续性难以保证。
再看 Solana。从出道之初的“以太坊杀手” 到后来的“宕机链”和“后 FTX 时代重建”,Solana 在新公链兴起的时代出生,却因为轰动的 FTX 崩塌和多次的停机事件引发了人们对 Solana 中心化和稳定性的担忧,是否抗审查的疑问就接踵而至了。
从悬在所有网络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剑——验证者中心化——开始,我们可以了解到 Solana 网络运行现状的一隅。2023 年 10 月,Solana 基金会例行发布了一份验证者健康报告。下图展现了 Solana 和一些链的现有验证者/中本聪系数/客户端的数量,其中 Solana 拥有最多的验证节点和最高的中本聪系数(衡量去中心化程度的指标之一)。
在验证者方面潜在的风险是 Solana 验证节点的运行需要高性能的机器,因此许多私人会租用第三方服务,导致第三方会握有不低的节点比例从而可能对网络发起攻击,如 2022 年 11 月出现服务器提供商 Hetzner 封锁了 Solana 节点。Solana 对此的应对方法是根据主要数据中心的自治系统编号(ASN)以及公开可用的数据进行了数据拆分和监控,鼓励用户将质押资金转移到其他数据中心从而降低单个实体对区块链的控制;同时在 Solana 上验证者被分为不同小组,每个小组有一个领导者,负责决定交易的顺序,小组中的所有验证者投票决定交易的有效性。每个验证者轮流担任领导者,确保安全性不受单个恶意行为者影响。
尽管采取了这些措施,从 2023 年 3 月到 9 月间,美国境内的 Solana 质押节点比例还在大幅增加,从 23.5% 增至 29.2% 。去中心化任重道远。
四、密码学安那其:明日的第三世界
4.1 以太坊,“出美国记”
地缘政治是藏在这座屋子里的大象。从创世之日开始,密码学就是帝王之术,被广泛应用于战争情报。而区块链,作为反文化嬉皮运动与互联网开源运动的产物,是对旧世界霸权与垄断的战旗。比特币源自「密码朋克(cypherpunk)」,一个起源于 1980 年代末期、 1990 年代初期的思想和技术运动,旨在使用密码学保护隐私和个人自由,对抗政府监控和商业机构的数据收集。它不仅仅是密码学的突破,更是黑客与安那其的象征。参与者大多保持匿名,他们多为技术爱好者,对背后的身份、背景或地理位置并不关心。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共同怀有对传统政治和经济体系的激进看法。
但是从最初的激进运动发展至今,随着人才渗透与合规推进,区块链已然成为以太坊生态为核心、欧美创业者做主导的科技赛道,与硅谷资本握手言和,往日的戾气不再,话题围绕技术创新。一方面,一个行业成熟的路径,必然会经历从小众走向主流的曲线。更多的项目采纳了一级市场传统基金融资的道路,资本的燃料让区块链创业市场更加繁华。但同时由于 VC 主要在经济实力更强的地区,所以资源开始大规模向这些地区的项目所倾倒。另一方面,就算在行业内部,也出现了「币圈」与「链圈」的两极分化。以太坊生态把关注点放在扩容等技术问题上,大力发展 L2、ZK 等方向,吸纳了众多名校教授或博士背景、主要居住在美国的技术精英。但另一方面,更具备金融属性的 DeFi 赛道,以及各大山寨项目的代币市场,属于那些草根但想改变命运的沉默大多数。
值得一提的是,加密一级市场的头部资本玩家 a16z 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国基金。它的视角尤其有爱国色彩,不仅摇旗呐喊「美国复兴论(Make Ameica Great Again)」,也推崇美国特色的技术乐观主义和建造实用主义。早在 2020 年疫情期间,a16z 的 Marc Andreessen 就从美国的角度出发,探讨了如何以建造(build)来解决本国社会和政治体系中存在的问题。他们更是在 2 年后做出了实质性动作,成立了一个名为「美国动力(Ameican Dynamics)」的 $ 500 M+ 基金来还原一个美国梦。这个叙事的大背景,是中美「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 中国崛起后来自于美国的反击,自特朗普上任起就占据了美国政治经济的主流位置。民粹主义登台,世界主义没落,国家各自为政。难以想象,本应该结束国家霸权的行业,竟然被捕获在一个爱国基金的手里。
「一个所谓的加密精英」,Vitalik Buterin 在近日接受知名的非洲活动家 Magatte Wade 的采访时这么说道,「通常是有一些中国朋友的美国人,或者有一些美国朋友的中国人,很少听到大家有非洲朋友」。这是一个人们倾向于避而不谈,但却达成群体共识的现状。华人在比特币和交易所时代,依靠对金融的直觉占据了优势。美国则在以太坊时代,凭借着顶尖的技术人才,牢牢主导着行业发展的话语权。为颠覆传统范式而生的区块链,也逐渐呈现出精英与草根的马太效应。至此看来,区块链就如所有行业一样,逐渐遵循着传统世界的规则。
但我们知道,这不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行业,它分明有着棱角。世界格局动荡,各方势力逐鹿中原,在这场角力之中,暗流涌动。加密货币成为了国与国之间权力博弈的第三方,似乎从来都未离场。从以太坊出身的那天起,它就背负着复杂的国际关系:来自北美的精英团队,移民身份的创始人,于欧洲开发产品,去亚洲开拓市场,接受美国的审查,扶持非洲的社区。我们将回溯过去,以展望未来,抽丝剥茧到内核,去理解以太坊如今「进入亚非拉」的社区战略。
4.2 以太坊:为何需要亚非拉
以太坊由 Vitalik Buterin 提出。他在 2013 年发布了一篇白皮书,阐述了一个通用区块链的概念,这个平台不仅支持比特币那样的交易,还能运行所谓的智能合约。主要创始人 Vitalik Buterin 是成长于加拿大多伦多,并于滑铁卢大学接受教育的早慧少年。彼时,他的愿景得到了许多专业人士的支持,其中有来自英国的计算机博士 Gavin Wood、也有毕业于藤校就职于投行的 Joseph Lubin 等人。它的创始团队一共有八位成员,皆为白人男性,并且活跃的核心贡献者都来自于加拿大、美国和英国。除了 Vitalik 之外,团队多为经验丰富、已有成就的中年职业专家。可以说,以太坊在团队构成上,符合人们对第一世界精英的想象。
但是 Vitalik 并非是一个土生土长于加拿大、视野局限于发达国家的孩子。他于 1994 年出生在俄罗斯的科洛姆纳,父母是俄乌背景的计算机科学家,在六岁的时候全家移民至多伦多。在他的身上,移民身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Vitalik 在很小时就展露出数理上的天赋,但于其他陶醉于技术本身的极客不同,他的生活经历赋予了他对政治经济的敏感。这也是为什么在探索过许多编程领域后,Vitalik 会在高中时爱上比特币并选择它成为了毕生事业:「我在高中读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比特币,它让我着迷的点在于它结合了我所有的兴趣:数学、密码学、计算机科学、开源运动和政治经济学」。在长大成人并已是一方思想领袖后,Vitalik 更是不避讳发表他的政治言论,并一直利用他个人的影响力、努力为弱势国家发声。在 2022 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Vitalik 就公开谴责了俄罗斯的侵略行动,并积极支持乌克兰,还捐赠了加密货币支持该国的项目。在入侵的第一天,他发推文称,「以太坊是中立的,但我不是」,并称俄罗斯的攻击是针对乌克兰和俄罗斯人民的犯罪。RT(Russian Today,今日俄罗斯) 主编 Margarita Simonyan 宣称那些因俄罗斯对乌克兰的行动而感到羞耻的人根本不是俄罗斯人(“如果您现在因为俄罗斯的行为而感到羞耻,不用担心,您不是俄罗斯人。”),而 Vitalik 在回应 Simonyan 的推文时说了“去你妈的”(“иди на хуй”)。同时,Vitalik 也通过“加密慈善”支持了几个帮助乌克兰的项目,包括 UkraineDAO。他出生于苏联时期的父亲 Dmitry 曾公开谴责俄罗斯暴行,也是 UkraineDAO 的签名人之一,参与其中的多重签名加密保险箱。作为以太坊的灵魂人物,Vitalik 也将他对去中心化、反极权主义的信仰充分融入了以太坊的技术架构之中。
在以太坊的创业时期,他们开启了数字游民的生活。那时的 Vitalik 坚持认为以太坊应该是一个没有层级化、没有商业性的非盈利性组织。他们对比了各国的税收政策,最后将以太坊以 NGO 的法律主体注册在了瑞士,并在那里租了一个昵称为「宇宙飞船」的小木屋基地,一群人住在一起没日没夜地开发以太坊的公链,于飞船基地确定了核心产品和创始团队。之后,以 Gavin Wood 为首的 C++ 语言技术团队在德国柏林办公,而以 Jeff Wilcke 为首的 Go 语言技术团队则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办公,以太坊的开发仍然主要基于欧洲。也是诞生于柏林办公室,以太坊开展了第一次 DevCon (开发者会议),从此开启了它遍布全球的社区峰会。在以太坊众筹成功、核心开发完成之后,Vitalik 带领着团队去世界各地发展国际社区。那时正值亚洲区块链发展的高峰,中国、新加坡、韩国、日本等市场都兴兴向荣,成为了以太坊的重点战场。而 Vitalik 也经历了个人成长,开始不再排斥商业化。2016 年 10 月,Vitalik 在新加坡注册了营利性法律主体,宣告着以太坊的新阶段。回溯它的过去不难看出,以太坊在成长于欧亚大陆,从未选择将基地放在美国境内。
以太坊创业初期需要克服的一个重要关卡是 SEC,即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他们准备众筹的阶段,SEC 刚刚判决了比特币创业者 Erik Voorhees 出售非法证券的罪名,这无疑给以太坊团队敲响了警钟。他们在瑞士的律师以众筹去中心化的性质为以太币争取到了非证券的定位,但是 SEC 显然是一个更可怕的对手。紧要关头法律顾问 Steven Neraoff 急中生智,以用户需要支付算力(Gas Fee)为由,提出以太坊实则是一个产品而非证券。此战大获成功,Vitalik 激动地在他博文里声明:「我们最后没有放弃美国市场,太好了!」。然而有趣的是,时隔多年后,当初帮助以太坊以法律方法进入美国的律师 Neraoff 站出来用录音证据指证以太坊私通 SEC 以规避合规,事情又显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尽管以太坊注册于欧洲和亚洲,并活跃于全世界,本质上不是一家美国公司,但是出于美国为人诟病的「长臂管辖(long-arm jurisdiction)」传统,即如果其商业行为涉及到美国用户,政府就有行使国际制裁的权力,所以美国的审核超越边界、无处不在。在 FTX、币安之后,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来自于这个「世界警察」的长臂管辖正在威胁着这个行业的根基————美国监管就是悬在以太坊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任何区块链公司都会有被美国政府捕获的风险,那意味着创始人入狱,数据和资本充公,去中心化的区块链变成美国一家的联盟链。结合以太坊的出身,我们不难看出它会具备北美的思维,同时也最遵循着反霸权的原教旨主义信仰。换言之,它可以理解美国的策略,所以时时刻刻保持着抗审查的自觉和警惕。
所以,以太坊需要亚非拉。不仅是它的产品需要落地场景,更是它在地缘政治上需要与美国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个天然的国际主义者不应被个别国度所捕获。在众多区块链项目之中,以太坊在技术层面以牺牲部分性能表现的代价,做到了验证节点的高度去中心化。不仅如此,它也在创业早期就执着于打造全球的以太坊社区。在它的官网上,你可以看见社区活动栏目赫然这些一行加粗的大字:「每个月世界的某地都在举办着重要的以太坊活动(Every month, there are major Ethereum events around the world)」。Vitalik 曾在读书时期,申请了 gap year 来周游世界,拜访各地的比特币社区。他也将此经历沉淀成了以太坊独具特色的世界社区和「日不落」的每月峰会,引发了众多后续项目的模仿。
4.3 亚非拉:为何需要以太坊
作为一个技术生态,以太坊仍然保持着在政治言论上的中性,但是 Vitalik 本人的观点性会更为鲜明。他自创立以太坊后就不再在任何城市停歇了,像一只候鸟那样漂泊于各个国家之间。在接受 CNBC 于今年九月的采访时,他透露出对地缘政治更近一步的谨慎:「三年前,有很多国家我非常乐意去访问,但现在我对这些地方感到更加担忧。即使是主流认为仍然相对正常的国家——我对这些地方也更加担心了」。随着他个人的成长与行业的发展, Vitalik 的政治嗅觉在悄然间愈加敏锐。
一个例子是由 Vitalik 于今年发起的 Zuzalu 共居实验。Zuzalu 坐落于黑山共和国(Montenegro),一个刚刚脱离南斯拉夫、独立才区区十来年的年轻国家。由于新生政权的不稳定,加之没有印币主权的弱势地位(黑山属于欧元区但不属于欧盟区),这一切都让黑山开始寻求更激进的政治经济筹码。本土政客通过关系接触到了 Vitalik ,并迅速向他提供了国籍以表诚意,酝酿着在加密领域更深入的政策探索。Vitalik 也以行动回馈着黑山,将这个邀请了两百人共居两个月的实验放在了这里。但从开营典礼的「你知道黑山吗」环节上,通过现场的举手示意可以得出结论,绝大多数从业人在参与 Zuzalu 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国家。这不妨碍 Vitalik 热情支持着当地的加密教育,甚至组织了一行人去首都的大学进行访问,向学生们耐心地讲解加密货币行业。
同样是在 Zuzalu ,Vitalik 也展现出对非洲社区的热烈支持。他不仅亲自邀请了许多非洲社区的领袖,还主动去尝试解决非洲人出境的签证问题(由于过分复杂而以失败告终,成为 Vitalik 在组织 Zuzalu 过程中最大的心病)。其实早在 2020 年 ,Vitalik 就已经公开表达过对签证问题的关心,曾在推特上表达:「全球在旅行便利性方面的不平等仍然非常严重。我期待着非洲人、亚洲人和其他所有人能像我们发达国家的人一样轻松地环游世界的那一天」。今年的二月份, 他还高调出现于非洲多个国家,用身体力行的方式支持如 Afropolitan、Borderless Africa 等旨在凝聚非洲共识的加密社区项目。
以黑山和非洲作为案例,我们可以进一步剖析为什么亚非拉同样需要以太坊。在黑山的场景之中,它代表的是在政治格局中身居弱势的国家,想要以加密货币作为筹码进行与他国的博弈。与它类似的国家有经历了在美元霸权下导致严重本土货币通货膨胀的拉美国家,如将比特币设为国家货币的委内瑞拉、开辟支持加密货币的经济特区的洪都拉斯等。还有在泡沫危机后几近一蹶不振,错过了 Web2.0 互联网所以想要在 Web3.0 加密时代弯道超车的日本等。根据路透社报道,阿根廷在今年的通货膨胀率已达 124% 。在它今年激烈的竞选中,自我定位为无政府资本主义者的 Javier Milei 成为总统,灰度发表声明称 Milei 的政府将会为比特币在阿根廷的发展铺路,极力唱兴这个南美主要国家的加密货币未来。在这个类型的国家之中,想要推动加密行业在本土落地生根的是政客,他们想要博的是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在那赤贫的南方焦土上,是殖民历史遗留下来的政府无能和警察暴行,贪污现象是普遍的问题。人民的收入来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们在离散于海外的非裔家人,巨大的汇率差让汇款成为丰厚的物质保障。然而落后的金融系统、中饱私囊的政府机构,让非洲人们不得不优先考虑去中心化的支付手段,加密货币就成为了他们的理想解决方案。因此在市场普及度上,非洲国家位居高位,如在 Statistia 的 2019-2023 的数据中,尼日利亚更是保持了连续多年位居第一。其背后的原因,还夹杂着高度贬值的本土货币,以及年轻人在人口中的高占比(53.7% 的尼日利亚人年龄在 15 – 65 岁间)。出于对资金外流的担忧,尼日利亚央行在 2021 年 2 月颁发了对加密货币的禁令;同时,为了解决货币无法提现的问题,积极促进推出自己的本土数字货币,以解燃眉之急。这些举动引发了人民的不满,全国多次爆发大型的抗议和暴乱。就算政府层面已明令禁止加密货币的流通,仍然无法阻止人民的广泛使用。在这个类型的国家之中,想要推动加密行业在本土落地生根的是人们,他们从真实的生存需求出来渴望一个去中心化的货币。
五、加密的黑眼睛:东方既白
在区块链领域,合规和抗审查是两个重要且具有挑战性的议题。以太坊的联合创始人和 Polkadot 的创始人 Gavin Wood 加文·伍德曾说“区块链技术在去中心化和透明度方面提供了巨大的潜力”。
抗审查、去中心化,是一种基本的共识,是排在第一重要性的。它保证了所有的交易都是公开和透明的,任何人都不能修改或删除交易记录。这种透明性,让身处其中的人们形成了难以取代的“安全感”。Google 曾在 2014 年发布 “BeyondCorp: A New Approach to Enterprise Security” 白皮书,详细描述他们如何根据“零信任”(Zero Trust)模型重构他们的网络安全架构和保护用户数据——零信任原则强调不应默认信任任何内部或外部的系统,而应始终验证其身份和权限。此项目不仅提升了网络安全的透明度,也赋予了用户更大的数据控制权。
公开、透明、没有垄断性的权威,这在现代商业中无比重要。
近日的 CZ 卸任,币安“易主”,我们很难说区块链在美国能让用户依旧“安心”——当一个国家机器挥动臂膀,曾经看似平等保护着每一个人的坚硬屏障,轻而易举就出现了裂痕。
我们也同时发现,以太坊在亚非拉的社区力量及中国的独特地位,似乎成了新可能性的发展起点。
在亚非拉地区,国际力量博弈复杂多变,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欠发达地区,都有多种利益纠缠交叉,如政客利益、国家经济利益、人民利益等等。南非前总统尼尔森·曼德拉一生都在强调教育的重要性,他的名言“教育是改变世界的最强大的武器”广为流传,作为带来技术哲学和社会会思考变革的区块链技术也是教育的一种形式,从影响单独的个体,到逐渐影响整个社区,它极有可能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加速推进甚至改变这些地区的政治经济格局。
在中国,尽管政府对于 Web3 态度谨慎,但其拥有庞大的互联网用户群、强大的技术实力以及香港等地的政策支持,为东方特色的 Web3 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想象力。
在看似无边无际的政策蛛网上,亚非拉地区是更少被触及的洼地;全球数字经济在宏观经济的夜幕下繁星闪烁,亚非拉地区是有足够燃烧热能的暗星;信息洪流的高速涌动中,亚非拉地区则刚刚踏出初现雏形的小径。
大道未必光明,小径或可通幽。新的火焰需要为自己找到新的原野。时间仍在继续,加密原住民们“黑色的眼睛”永远在寻找着最先明亮起来的、透明的黎明。而下一场黎明会在东方点燃吗?
Acknowledgements
本文的写作受到了 Kenway, 郭宇和 Nicholas 的提前阅读和修改意见,谢谢他们的帮助让这篇文章变得更加准确和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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